白无常死了。

他身上喷出的蓝色蒸汽越来越少，直到自身的能源枯竭。

“人类……你真是，有趣至极。”这是白无常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他本身的能源枯竭，整个人变成了真正的机器，就像报废了的车辆一样，矗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青木也不知怎地，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了一眼靠着墙壁失去能源的顾克和能源之心被取出来的女孩。

“尘世如潮人如水。”青木念叨着，走到了顾克的尸体旁，下手搜了一波顾克的衣服，果不其然，搜出了一张纸条。

【如果你能看见这张纸条，说明我已经死了。我是在娱乐镇的地下实验室里清醒过来的，我忘了我是谁，以前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加入了侯大哥的组织。这些日子过得挺好，但我脑海深处总会浮现一个人影，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只是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深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她，就像纯种人类会思念自己的家人一样。】

【也许，我以前并不是孤独一人。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也许她已经死了，但只有我还记得她，我记得有本书上说过：人类的死亡并不是他们的终止符，被人遗忘才是。】

【所以，我死了，等于她也死了，是么？】

青木看完了顾克留下的纸条，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被他刻在了脑子里。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逼乎里的一个问题。

【在游戏里尊重NPC是很‘傻’的行为么？】

“不傻的，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游戏，但对他们来说很有可能是一生。”青木喃喃道，他看着那位喜欢料理的女孩的尸体，走了过去。

一如刚刚搜索顾克尸体一样，青木也对女孩进行了摸尸。

最终搜出来的，也是和顾克一样的纸条。

不过比起顾克那种忘记了以前的身份，以前的爱人的纸条，女孩的这个纸条就比较简单了。

应该说，这是她的一个愿望。

【如果有一天，人类和机器人能够和平共处，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学习料理知识，做出最好的料理，分给最喜欢我的人和我最喜欢的人吃】

“只叹沙场几人回。”青木接上了自己说的第一句诗，他将这两条纸张叠在一起，放在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而这时，处于晕眩状态的侯义华才清醒过来，连忙爬起来。

“白无常呢？！白无常呢？！”他连吼了两声，发现女孩的尸体前站着的是青木时，才止住了声音。

“他已经死了。”青木开口说道，手顺便指了指那位被破坏了能源之心而失去了动力的白无常。

侯义华本是不信，白无常死了这等大事，自然要亲眼见到才行。

所以他小跑到了白无常尸体的旁边，先是上下摸索着，到后来甚至对着白无常的脸来了几下拳击，发现确实是失去了动力，才有些癫狂的大笑。

“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侯义华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整个人有些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梦，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想把这个白无常除掉，可总是做不到。

他和白无常交手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以少数的半机械人类为他献出生命而逃跑成功。

这人类大本营之所以只剩下百来个人，也有一部分的责任在他的身上。

好在，现在白无常死了。

至少侯义华的心理得到了安慰，他觉得自己没有辜负那些为了他而牺牲的弟兄们。

青木对侯义华的这种感觉，并没有感同身受，毕竟他不是侯义华，他的手下也没有这么多的兄弟，能为了他而献出生命。

“哭完了么？”青木握紧了无名者之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侯义华现在的样子，很落魄。

“谁哭了，我侯义华怎么可能会哭。”侯义华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

“那这是什么？”青木指着侯义华指缝中的泪水，有些无语，哭了就哭了咯，干嘛遮遮掩掩的，谁又不是哭着长大的。

“只是风沙迷了眼。”侯义华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而那些刚刚解决掉警系黑色机器人的半机械人匆匆赶来，他们入眼的一幕，便是青木拿着刀，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侯义华看着躺在地上的半机械女孩，时不时抽抽鼻子。

“侯大哥！”一位男性的半机械人身上全都是蓝色的汁液，可想而知，他究竟干掉了多少个警系黑色机器人，“怎么回事？”

“白无常死了。”侯义华的声音逐渐归于平静。

“！！！”这句话出来，震惊了那些赶来的半机械人们。

他们议论纷纷，丝毫不在意死去的顾克和喜欢料理的女孩，仿佛……那是应当的。

看着议论纷纷的半机械人们，没有一个像侯义华一样痛哭流涕的，青木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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