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府城,皇帝行宫。
“陛下,该上朝了。”
“陛下,该起了。”
宦臣在精致的床榻旁轻声呼唤皇帝慕容简。
“今日不上朝了,让大臣们都退了吧!”
金纱帐内慕容简悠悠睁目,看着床顶的龙饰花纹,这是他亲政后第一次生了懒惰之心。
“更衣!”
皇帝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几位婢女为他打水洗面,整理衣冠。
半柱香后,婢女拿来一面铜镜让皇帝自整容颜,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放在谁家都是翩翩佳公子,只可惜生在了慕容家。
“去请皇叔到论剑阁。”
“是,陛下。”
慕容简起身走出卧榻,先去了观鱼亭撒喂鱼儿,之后才到了论剑阁。
“换常服。”
慕容简褪了龙袍,又换了一身浅蓝书生衫,坐在阁台上轻抚手中古琴。
悠扬的琴音响彻整个阁内,这琴艺是栾谭伯爷传授于慕容简,如今旧人已逝,只留弦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蓟王慕容炎走入阁内,老王爷自从经历过戈狄入侵后精神萎靡,如今须发皆白,身形都显得佝偻。
“皇叔来了!”慕容简微微笑道。
“陛下为何还不走?”
慕容炎现在虽辞去了一切官职,但还是心系朝中大事。
“走?能去哪里呢?”慕容简已然心灰意冷,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话尽是暮气。
“陛下糊涂啊!童贼势大,入朝后定会对陛下不利,陛下可撤回蓟都,命车骑将军与童贼斡旋,再颁布缴贼令让燕国有志之士共伐童贼!”慕容炎为小皇帝出谋划策道。
“踏踏踏!”
慕容简走下阁台,从身旁的武器架中取出一柄木剑,仔细观摩着剑身的纹路。
“蓟都?当初三十万人口的蓟城已经我弃了,我还有何颜面回那残垣断瓦地?”
小皇帝放弃了“朕”这个称呼,做皇帝太累了,掌握权力之后才发现与原先相像中完全不同。
“哎!是我对不住陛下啊!”慕容炎老泪纵横的说道。
“不!是我自己的过错,是我对不起燕国,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历代先皇。”
眼泪落在木剑之上,一切悔之晚矣。
“当年父皇给我留了锦绣河山,但我没能守住啊!数千万的百姓,文有樊老大人与皇叔,武有羡帅与余嵩,怨不得别人,都怪我啊!”
“陛下!”
“皇叔不必再言,今日我只想与皇叔击剑,皇叔请!”………………
时至午后,宦臣入论剑阁准备请皇帝用膳。
“陛下,王爷,该…………啊!”
宦官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跑出阁内,朝着院外的守卒大喊:“皇帝殡天了!”
阁内房梁下挂着两条白绫,皇帝与老王爷双双自缢,标志着慕容家的江山就此没落,慕容简宁愿选择是死,也不愿受童国臻的折磨,保持了最后皇帝的尊严。
次日,童国臻的大军入主昌黎城,拥立郡王慕容旭为帝,自封相国公,想要继续把持着皇帝的名义号令燕国诸侯,但天子崩殂无人听从伪帝诏令,燕国彻底陷入混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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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乾州,节度使府。
州主簿李宏今日作为迎门客招待入府的众人,面上洋溢的笑容可见着实开心。
府门外迎面走来第一人,乃是州长史明玉辰。
“二哥,早到啊!”李宏并未使用官称,因为今日乃是家宴。
“不早了!今日起床特地没有吃东西,来尝尝伯母的手艺。”明三儿现在已经和南阳王的遣派使接触,面上盖不住喜色。
“哈哈!二哥请,兄长就在正厅!”
“听说大当家带回了美娇妻,不知何时摆喜宴啊!我编的草鞋可是重礼!”
“那二哥就得问兄长呢!”
二人寒暄了几句,明玉辰入府落座。
半刻钟后,杜浊世与徐姚二人也并肩来到府前。
“杜兄,徐兄,今日可要多喝几杯!”
“一定一定!”杜浊世是上乾州的闲散人,听见酒食可不能错过。
“阿弥陀佛,李施主辛苦了。”
徐姚这几日被白锦儿纠缠的厉害,好不容易才脱身来府,现在他也没有资格说杜书生了,一个亡灵骑士,一个草莽英雄,二人半斤八两。
片刻后,刘经腹与曹子建策马赶来。
“三哥,曹兄,再晚可就开席了。”李宏笑道。
“哈哈哈!休要再说,花哥儿的酒量我清楚的很,三杯不认人,每次席前酒刚端到手,人已经在桌下了。就他还敢开席!”刘麻儿说起李开花可是最肆无忌惮的一位,调侃之说多数出自于他口。
“主簿大人!”曹子建恭敬的行礼道。
“曹兄莫要客气,自家兄弟聚宴没有那么多礼数,你看三哥就知道。”
“子建明白。”
“得了!这榆木疙瘩说不通,走走走,进去先喝。”刘麻儿一手搭在曹子建的肩膀上,将其强行拖入院内。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赫连蓝盏与田万禄驱马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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