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我让甄丰拿着我的帖子去宫里请太医，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会有法子把你救回来的，你相信我。”赵为川握紧了她的手，另一个手还一点一点的用帕子给她擦着嘴边的血沫子。
甄丰推门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快拿着我的帖子，进宫去太医院请太医，快去！”
“甄…丰…”方素梅这时说话都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她一字一句道：“别去了，别白费力气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素梅，我们已经错过了彼此这么多年了，我也后悔当初跟你置气，跟你和离了，我让人去请太医，把你治好了，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方素梅艰难的摇了摇头，又说道：“我不成了……即便咱们回去了，你也有了续弦，我回去了，你让她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赵为川固执道，“甄丰，去叫几个年轻力壮的人过来，把夫人抬下去，咱们回家。”
“秋关……”方素梅又吐了一口血沫，“我…我真的不行了……别白费力气了，你回去，好好的善待何妹妹，替我说一句，谢谢她这么多年把承时视为己出的照看着，这些恩情，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她。”
“素梅……”
“秋关……你听我说完……”方素梅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血沫子，又说道：“我命不好，一个庶女高嫁到你们赵家来，还嫁了身为赵家嫡子的你，本该是无上的荣耀，奈何是我不懂珍惜，无福消受，害得承时受了这么多本不该受的苦。”她深深的呼了口气，又说道：“不过……我走了，你就彻彻底底的将我放下，好好的善待何妹妹。”
“素梅，你别胡说八道。”赵为川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心中自然明白，方素梅这个样子，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时候了，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死去，旁的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在乎，最心爱的人慢慢的在自己怀里咽气，慢慢的在自己怀中死去。
就好比在你的心上插入了一把匕首，不拔出来，却慢慢的搅着，让你的心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这才是最痛苦却又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素梅，素梅……”
“秋关，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的活着。”方素梅临咽气的时候又留下一句话：“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会回来……承时……”
方素梅留下这一句话，就撒手人寰了。
赵为川看着怀中的女人垂下手臂，头也软软的靠在自己的胸前，没了呼吸。
“素梅！”
临近傍晚。佟昱换了一件黑色衣衫，悄默默的从赵府离开，径直的来到了元帅沈府。
“少爷，佟昱来了。”杜兴引着佟昱来到了沈晏的书房，小声说道。
沈晏将手里叠了一半的衣裳放在床边，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甄丰管家自下午跟了老爷去了朝氤寺，回来的时候就悄悄安排人去置办了丧事用的物件了，小人让人去朝氤寺打听了才知道，方夫人过身了。”佟昱道。
沈晏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赵为川从朝氤寺回来了没有？方夫人的尸身现在安置在哪里的？”
佟昱道：“老爷傍晚前就跟着甄丰大管家已经回府了，但是由于马车是直接从侧门进府的，小人也未曾看清老爷究竟有没有带方夫人的尸身回府。”
沈晏捋了捋袖子，眉目之间丝毫不见其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从容淡定和事不关己。
“你仔细留意着赵为川的一举一动，如果是方夫人发丧了，你要好好留意一下他把方夫人葬在哪里。还有，老三和锦苑那边的动静你也要多多留意着一些，最近我会不在风吟城，老三那边必然会有动静，你多多上心。谢雨烟那边，她现在怀有身孕，你务必多帮帮她。”
“少爷尽管放心，谢姑娘前几天还给小人送了信，说三少爷那边没什么动静，让小人转达，让少爷您放心。”佟昱道。
沈晏全然不以为然，“现在老三越是安静，没有什么动作，我就越不放心，老三这个人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他现在这样子，准没憋什么好屁。”
杜兴与佟昱两个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佟昱又想起来什么，问沈晏道：“少爷，清河姑娘还好吧？好些日子不曾见到过清河姑娘了，也没问她过得好不好。”
沈晏淡淡的看着他，语气像是开玩笑那样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问她了？你们之前也没什么交集啊。”
佟昱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少爷，小人与清河姑娘虽没什么交集，但到底也是共同服侍您和少夫人的，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尽管现在佟昱还没法子回到您的身边伺候，可是挂念一下，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啊。”
沈晏蹙了蹙眉，不解道：“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怀疑你做什么了啊？”他突然似懂了什么一般，坏笑着看着佟昱，又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那个宋清河吧？所以你才来我这里旁敲侧击，问她怎么样的，对吧？”
佟昱支支吾吾道：“少爷……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小人只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哪知道少爷您会往这方面想。”
沈晏突然凑近了佟昱，看着他，笑道：“我若是乱点鸳鸯谱，那你脸红些什么啊？”
佟昱不信邪，伸手一摸自己的脸颊才发觉自己的脸颊发烫，随后又否认道：“少爷，您就别关心小人了，小人还想着以后帮着少爷您看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呢，您和少夫人什么时候安排一个啊？”
“去去去，说话没大没小的，再贫嘴，小心我抽你！”沈晏抬手，作势要打他，佟昱当即后退两步，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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