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不必如此紧张。”凌束略有些嘲讽，虽然不是有意，但对于顾立的反应仍是有些淡淡的讽刺。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向顾家示好，是因为知道顾立的难处，而顾立也是真的为国为民，他没有必要拉他下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顾家，才能让他多年来安心镇守一方太平。

如今自己的冒然接近，反倒让对方起了戒心，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若不是顾家真的不可或缺，他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接近。以凌风的性格，如果顾文真的嫁了，日后顾家只怕也就毁了，不论是顾将军还是顾文，凌束都不愿看着他们走向毁灭，所以此刻他才以身试险。

“将军不比惊讶，我此来只是有一件急事相告，此事过后顾将军大可忘记今天之事。”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确，我并非来拉拢你的，你也不必如此惊恐。

被凌束当面戳破，顾立的老脸也不禁一红，他这些年的确过的战战兢兢，稍有风吹草动都十分紧张。可大皇子沉寂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需要自己也不会选在此时，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不知大皇子所为何事？”

调整好心态，顾立又是人前那个冷静自持的护国将军。

“此事涉及郡主婚事，本王只能冒险与将军面谈。”

凌束将自己与皇后那边的消息一一分析跟顾立，又将月笙的办法讲与他听。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顾郡主已经同意，如何决断还请将军自行定夺。”该说的都说了，凌束也不想多言，如果顾立真的有心攀附凌风，那他今后也不必再费心了，只是小丫头怕是又要难过了。

“敢问王爷，小女已然同意了？”

不是他不相信，只是如今束王连见自己一面都如此冒险，后宫之中自然是去不得的，那顾文的首肯又是从何而来？

出于私心凌束本不想说出月笙，但想到日后顾将军问起顾文，他跟月笙的关系只怕是瞒不住的。

“是，丞相府两位千金已然得了郡主首肯。”他没说是谁，可放出的消息足以让顾将军震撼，丞相府？丞相府与束王府已然结成同盟？

“顾将军，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在下话已至此，如何选择将军自行决断吧。”

见凌束已然有了怒气，更是转身既想离开，顾立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乃是当朝大皇子。

大皇子的身世虽是不可言说的秘密，但他身为老臣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这些年他为了明哲保身刻意不去关注，而束王也是过的如履薄冰，如今为了顾家存亡冒险前来相告，自己竟如此防范，的确是问心有愧。

“束王见谅，是老臣逾越了。”对着凌束的背影，顾立深深一拜，这是他愧对先皇与先皇后的，自己早就无颜面对束王，如今却还要束王舍命相救。

“多谢束王提点，顾家满门，必将牢记束王大恩。”

“不必了。”

不及多言，凌束一个闪身已经消失在眼前，他并不想胁恩求报，参与此事一是顾家的确满门忠烈，二则还是为了那个丫头，若是顾文日后与颜云真的走在一起，这个大舅子自己还是要好好维护的。

束王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能力，言语间的冷淡，加上就这样从顾立眼前消失，不过是提醒他自己并不期望他所带来的价值，更是让顾立无地自容。

到底是老了，年轻时的一腔热血，现在只剩下斤斤计较的算计。

整理一下衣襟，顾将军缓步向着御书房而去，只是眼神之中到底沧桑了许多。

再次回到位置，束王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的有些醉意，尚好的桂花酿在束王的痴傻面前，如同牦牛饮水一般，看得人不由唏嘘。

只是如今这一切在顾立看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大皇子深谋至此，先帝或能稍感欣慰。

“二皇子少年英才，不止何家闺秀足以匹配。哈哈哈哈。”皇上右手边的吏部尚书张口直言，似是接了皇上的哪句玩笑脱口而出。

但顾立此时去知道，这正是等着自己的牢笼，若是以往自己只怕还会应和一二，如今却是冷汗直流。

其他人虽不解其意，但大皇子自来便被忽略，此刻更是喝得已经烂醉，见皇上脸上并无不悦，也都顺应着说了下去。

只是不知何人一声惊呼，打断了其他人的恭维。

“顾将军何故哭泣？”

这是众人才注意到，坐在武将最前列的顾将军已经老泪纵横，让人心生不忍。

“臣，臣失态，请陛下降罪。”不提为何而苦，只求降罪，顾立越是如此，越是惹人好奇。

“顾爱卿平身吧。”面对这个老臣，皇上虽有防范，更多的还是欣慰的，毕竟这些年顾立的确给自己稳固了江山，不然他也不会希望顾文成为自己的儿媳。

“爱卿从未如此失态，不止是为何事？”皇上也想不明白，这纵横沙场的大将军，何事还能让他如此介怀。

“老臣只是……只是年纪大了，不禁有些伤感……”一再闪烁其词，更是让皇上不得不追问缘由。

“老臣膝下只有一女，这陛下是知道的，只是老臣以前一直当做男子教养，还带着那丫头上战场，让那丫头是不成体统的很，如今年纪大了，不免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她的终身。”

说着，又开始老泪纵横起来。听到这里皇上反倒有些笑意，以为顾立是怕顾文嫁不出去，这正是合了他的心意。正想就势安抚几句，没想到顾立话锋一转，让在场众人都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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