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会一时发狂，那是因为数百人齐爆的场面太过血腥与震撼，数百条活生生的生命，在下一秒就化成了血雨，这让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少女如何能够接受？

“好了。”伯然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和蔼，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人的成长总需要一个过程，没有一蹴而就的人，你也不会例外，但我希望你永远谨记着你的敌人，是神墓。”

“故伽小镇那个地下工厂是神墓的基地对吗？”夏安突然问道。

“哈？”伯然被他的无知逗笑了，笑着解释道，“那只是一个分部，在神墓当中一点都不起眼的一个小小的分部。”

“我知道了。”夏安扭头就走，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实在有些过于庞大，导致他的心情格外的沉重。

故伽小镇的底下工厂只是一个部分而已，那么神墓该有多庞大？一个小分部就抓了几百人去研究……那整个神墓得残害了多少生灵？敌人……是神墓！

伯然看着夏安离去的背影喊道，“带着那个小女娃去找个落脚地，那个少年留下，这边搞定之后我们回去找你。”

“知道了。”夏安随便应了一声，继续迈着离开的脚步。

夏安搀扶着瑟瑟发抖的千玉，两人离开了被血液染红的院子，走出院子仿佛连吹拂而来的微风都变得清爽许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被吹散了许多。

他半身倚靠在院子的围墙上，千玉蹲在他的脚下，深埋着脑袋，娇躯还在不经意的颤抖着，但比起先前算是好了许多，只不过一时间还无法从数百人齐爆的恐惧与震撼走出。

夏安仰望着蓝天白云，原本这儿是围聚着许多观看热闹的民众，可当他们两个血人走出时便一哄而散，惊恐万分，恨不得多长条腿，所以现在这里是十分的安静。

……

“恶魔也好，人类也罢，负罪感？你难道不觉得这三个字很可笑吗？”

“将来，在将来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又或许，你会成为那好笑的负罪感之一，懂吗？”

“比起我深重的罪孽，这几百人什么也算不上，就算是几千人也算不上什么…….”

伯然的话在他的脑中挥之不散，他在细细的品味着伯然说过的每一句话，慢慢的回放着伯然的每一句教导……只因他的敌人，是神墓。

“将来，在将来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又或许，你会成为那好笑的负罪感之一，懂吗？”

直到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在将来倘若自己没变的强大，那么就会成为神墓的囊中之物，现在自己天真的认为残忍会有一种负罪感，可神墓会有负罪感吗？他们残害了多少的生灵？

“夏安……”千玉扬起小脸看着沉闷着的夏安轻喃呼道，一声轻喃打破了他的沉思，将他拉回神。

夏安看着她，沾满鲜血的面容和煦一笑，“怎么了？还怕吗？”

千玉闻言鼻音轻“恩”出声，点了点头又将脑袋埋在了两膝之前，那些人可都是往日曾经陪伴过她的长辈，虽然现在背叛了她的父亲，但也不是罪不可恕，看着他们轰然化成了血雨，心灵的冲击要比谁都大。

以往的日子，心中的内疚不知还会折磨她多少个漫漫长夜。

“没什么好怕的。”夏安也蹲下，轻轻的搂过她的香肩，安慰道，“他们想杀我们，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将会是我们，为了活下去，我们就不应该生有负罪感……”

说来也好笑，前不久还在指责他人会不会有负罪感的人，居然能在不久之后安慰其他人不要生有负罪感。

夏安他想明白了，那种情况换了谁都会大开杀戒，即使是数百条生命又如何？只因他们要取自己的生命，放在任何人身上，想取自己生命的人，就是该死。

为此，恶魔也好，人类也罢，只奉于心中的自我。

“恩。”千玉鼻音轻恩一声，顺势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片刻的温存，抛掉心中的恐惧不再去想。

……

两人互相倚靠着，体温的交织换来心中短暂的平静，心如止水。

不知过了多久，伯然与千夜还有一只猴子从院子大门走出，红毛的猴子在漫天血雨的倾洒下成为了一只血淋淋的猴子，千夜也变成了一个血人，看着狼狈之余又有恐惧瘆人。

单单只有一个伯然滴血不沾，跟几人站在一起略显出尘，那充满中年男子魅力的面容以及挺拔如山的身躯，仿佛散发出一股血煞之气，不怒自威。

“哥。”千玉见他们走出连忙小跑着上前，着急的询问道，“父亲跟母亲呢？”

“父亲……”千夜噎着话，神情低落的低着头，随后他想起了在院子中伯然跟他过的话，想完之后他坦然的抬起脸，脸上带着一抹略显凄凉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母亲还活着。”

“母亲！”千玉捂着小嘴不敢置信的倒退着，泪珠悄然的流下。刚才那话的意思她已经听明白了，也就是她心目中那个德高望重的父亲已经倒下了，背井离乡了半年，回来已经物是人非，恍如大梦一场，这一切让她极力的想要逃避，不愿意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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