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亲人都回来了，每天晚上，他们在楼下彻夜不眠，照顾爷爷，为他守灵。

那天晚上，爷爷已不能动弹，说话近乎无声，呼吸困难，大家都认为爷爷挺不过去了，所以临走前见他一面。

隔壁的三爷爷身体不好，他坐在爷爷床前，安慰他，让爷爷不要害怕，说了一些仿佛已经经过死亡的人才会说的话，让爷爷放心。

爷爷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恐惧死亡，喊着要去医院了，他已经接受了他活不下去的事实。

但是那天他又挺了过去，大家都以为爷爷还能撑到过年。

结果几天后，凌晨两点半，爷爷走了。

只有爸爸守住了。

那段时间，大家都没有好好睡觉，林晗更是一点多睡着，两点三十多被喊醒，她猜测爷爷是两点半走的。

所有亲人围在爷爷床前，默哀。

她本来没想哭，却瞥见一旁的爸爸在抹眼泪，二姑姑哭得不能自已。

她心中的伤痛被放大，眼泪也慢慢流下。

她走出大门，仰头望天，黑色的、有些亮的夜空，只有几颗星星，晚风有些寒凉，呼吸到的空气也是那么悲伤。

他们叫林晗几个孩子去睡觉，林晗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好像心里又堵得慌，想发泄点什么，最后只发了一条朋友圈：再见，两点半。

一直到六点半，她才睡着，可九点就得起来处理后事了。

忙完之后，她才有空看手机。

沈萧当然看见了她的朋友圈，什么时候才会让一个人喜欢发空间的人只发朋友圈?朋友圈的人少，所以绝大多数人看不见。

他不知道小姑娘怎么了，他看得出她心底的悲伤，所以他想问她。

沈萧：晗晗，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林晗沉默了一会儿，便敲出答案。

林晗：我爷爷去世了。

沈萧瞳孔一缩，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沈萧：你还好吗？

林晗：没事，我和表哥表弟打游戏去了。

沈萧用力握了握手机，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好”。

林晗他们一直在二楼打游戏，守灵也不用他们去，做饭都是隔壁的邻居等帮忙做饭，买菜也是领居买。

因为家里有亲人去世，不能自己做饭，不能出门，这是这里的习俗。

他们请人奏乐念经，念了几天，一群亲人跪在灵台前。

上棺那天，林晗他们跪在棺材后面，她和表姐并列跪在一起。

林晗看着棺材有些出神，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了，一旁的表姐看见她在抹眼泪，林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其他表哥表弟都没有哭，只有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棺材就哭了。

林晗又哭又笑地解释，“我就是想起，我四五岁的时候，跟在外婆的棺材后面，那个时候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点儿也不悲伤，还觉得新奇，现在看到爷爷的棺材，有些难受。”

她越说越哽咽，喉咙哽咽得疼痛万分，几乎不能自已。她以为她不会那么难过，可她比想象中更舍不得爷爷。

表姐点点头。

等林晗擦好一轮眼泪以后，她去看表姐时，发现她也在抹眼泪。

表姐是爷爷的外孙女，并没有和爷爷待多久，可感情的事，怎么说得清楚。

他们跟在棺材队伍后面，看着它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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