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口时，林晗已十分平静了，她平淡地诉说着自己有精神病的小姑姑，总是大嗓门无理取闹的奶奶，还有偶尔会打姑姑奶奶的爷爷，还有小时候日子苦时，妈妈生气就拿她当出气筒，拿衣架拿棍子狠狠地打她。

“有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去死了好呢。”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无法发泄。恨不得拿刀一刀砍了自己。

“你知道吗？我读小学的时候，一个小桶装了水，我把大桶插进小桶然后拔不出来，最后我妈扯出来后，捅破了，她就打我，一直打我，很疼。这样一件事，用衣架打我。”

沈萧将林晗搂得更紧，他心疼她。

“后来我姨妈说，我妈妈在我小时候为了我吃了很多苦，在社会上碰了很多瓷。我心里想，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她总是莫名其妙的打我，她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怪她。但是我就该被打吗？”

沈萧心口一窒，只觉得被针扎得厉害。

“我小时候特别怕黑，怕鬼，很多个晚上，我一直开灯等到十一点半，不敢睡觉。听着楼梯里其他人的脚步声，可都不是我妈妈的，我很害怕，那个时候，楼下的狗叫声是我唯一的安慰。我心里想，我再也不要在夜晚等人了。”

沈萧闭上了眼，在她耳边近乎宣誓般地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感到黑暗，不会让你害怕，不会让你孤独。

林晗回抱了沈萧。

“我以前和他们分别的时候，很想我的父母，可慢慢的，我再也没有想念那种感情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念过谁。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等待，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黑暗。

沈萧从沙发上起身，半蹲下身子，平视林晗，他捧着她的脸，他语气十分真挚，“我们让以前的事情，慢慢过去好吗？不要再被过去的记忆束缚了。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宠你，爱你，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林晗的眼泪慢慢落下，就那样静静地流淌，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萧，回了一句极轻极轻的话，“好。”

沈萧用手抚去她的眼泪，他最后极为珍视的吻上了她的泪，她的眼睛。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哭了。”很苦，很咸。

林晗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病例，抽抽噎噎地说，“我们家那边好像有遗传史，大家都不知道我姑姑到底是什么原因得的精神病，有的时候我也很害怕，我会变成她那样，变成我所讨厌的样子。”

沈萧眸色温柔地看着她，“不会的，你才不会变成那样。而且，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埋进他怀里，继续说，“我知道姑姑很可怜，她和她丈夫那边吵了架，一气之下回来，然后就得了病。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她丈夫从来没说接她回去，也从来不接我家这边的电话，也不让我们去那边。”

“可有的时候，我真的，真的恨她们，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快要被逼疯了。”

沈萧顺着脊背一遍又一遍轻抚她，“我们先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好吗？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不想回家就不回，不想听就不听，只要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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