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伯此言差矣，慎笔何时曾义气用事。慎笔所言所行，皆是为大唐百姓所想，若是灭个贪官污吏都得畏手畏脚，大唐命不久矣！”
陶云一如既往般不卑不亢，神色坚毅。
虽说自己改变不了所有人的命运不公，但若是被自己遇到了，自然不能放过。
“放肆！”
虽然陶云说的有道理，可是有些话却不是有道理就能说的。
“慎笔，年轻气盛有傲气这是自然，可你若是一意孤行下去，大唐没人能保得住你！”
有着士族的牵制，如今的大唐就是当今圣上李二陛下都做不到独断专行。
陶云若是执意如此，恐怕长久以往，迟早会栽在士族的手里。
年轻，在牛进达看来的确是陶云的资本，可也是其为数不多的缺点，不谙世事，不知所谓。
“天不生我陶慎笔，世间不公如长夜！”
陶云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牛进达。
“的确，我自幼散漫，跟随师尊云游，不懂这朝堂上的门道。可牛伯伯，你可曾见过万里荒土皆为白骨？你可曾见过尸横遍野，百姓易子而食？你可曾见过那因为饿的不行，吃多了观音土而活活涨死的人！”
半个月以前的他，还浑浑噩噩，在那史书记载的繁荣长安中迷失了自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大唐干什么好，直到遇见了她，让他有了目标。
而就是随军出征这几天，他看见了太多的苦难，又经历了昨天的事，让他又有了目标。
既然老天让我来到了这个时代，自己又怎么能不做些什么？有这能力，自己又为何不能做那孔子一般的圣人？
其实就陶云说的那些，他自己也没见过，更多的不过是在书本或者电视里见过，可昨天，他进城之前，可是亲眼看见好几个活活饿死在路边的百姓！
“我所做的事，或许牛伯伯不能理解，但是慎笔扪心自问，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唐，为了百姓！世人皆道大唐如今已达盛世，可牛伯伯你可曾见过真正的盛世？真正的盛世，不是如今这般！”
牛进达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虽然认识陶云不过数日，此前在太极宫便有数次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可今天这次，绝对是改变了他一生的谈话。
“慎笔，你。。。”
牛进达此时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是抱着教训陶云的打算来的，可如今好像是被陶云教训了，而自己还没有反驳的办法。
“牛伯伯所顾虑之事慎笔自然知道，可区区士族，当真不足挂齿，若是他们识时务还好，若是不然，慎笔为了大唐数千万百姓，不介意当一次魔头，将士族从大唐除名。”
好吧，牛进达又懵逼了，合着在陶云这，区区士族，不过是群土鸡瓦狗般说灭就灭。
“既然如此，慎笔为何当日不直接跟陛下说清？”
若是别人，牛进达或许就当是玩笑一般过去了，可陶云不同，他的所作所为，无不被众人称为天人。试问这世间有几人敢当场将士家子弟诛杀，还如若无事一般？
“非是我不想，可士族既然会在这神州大地存在数百年，自有他存在的道理。而且有些事太伤天和，非不得已，慎笔实在是不想用。”
谈了一上午，牛进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跟陶云说了些什么，他今天所听到的事太过复杂，一时半会根本消化不了，不过他倒是记住了一点，陶云根本不惧士族。
牛进达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本来是想教训一般陶云的，最后却是自己一脸懵逼的回去了，口中还在念叨那一句天不生我陶慎笔，世间不公如长夜。
陶云恍若无事一般，牛进达会来找他，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从他在州牧府跟郑丕等人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所有的事都想过了。
牛进达的到来不过是个开头菜，真正难搞定的是回长安后怎么跟李世民解释。倒不是说陶云跟李世民说不清，其实现在两人心里都有数，陶云先前就有求于李世民，而李世民也需要陶云来帮他打压士族，杀个郑丕，李世民并不会说什么。
重点是士族怎么看这件事，陶云异军突起，不过短短几日便跟大唐的新兴贵族们打作一团。
而身为中原扎根数百年之久的士族，又怎么可能放任他生长，双方根本避免不了摩擦。
若只是灭了士族，陶云根本不会如此头疼。可士族掌握着天下大多数的藏书，若是贸然灭了他们，中华上下数千年的文化传承肯定会出现断层，这是陶云不愿看到的。
而且士族中也不全是郑丕这般的腐败分子，也有不少胸怀大志，想要为国出力的人，自己若是一锅端了，也不太好。
陶云想的是，怎么让士族在民间的声望降低，对朝堂的影响降低，让更多的有志之士可以为大唐出力。
想了许久，陶云最后还是决定实行想不通就先不想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不过现在还不能跟士族撕破脸皮，回了长安，还得给士族些甜头，不然若是郑家执意要跟自己作对，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陶云本还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刚走到门口，看了看被牛进达夺走了的门，只好转身出门叫了人来修门。
领着王大龙几人，陶云又在文州城巡视了一圈，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日照当空，到了吃饭的点了，陶云便领着几人又走上城头，看着城下忙忙碌碌的人群。
今天的流民们有些不一样，安分了很多，一扫之前的杂乱，民心稳定了许多。
望向远处，是连绵数里的军营，想必，这些就是令流民们民心稳定的原因吧。
想了想，之前似乎忘了跟牛进达说自己抓到了不少探子，问出了吐蕃在松州的布置，若是告之牛进达，想必大唐的胜算就多了几分，又能少死不少人了吧。
想到这，陶云又领着几人往城外军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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