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送走霍安之后,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退了一下。
当她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蓟州两个字,就像幽灵梦魇一般,死死锁住她。
她按着隐隐作疼的眉心,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闭目养神。
阎清风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问道,“郡主…是不舒服吗”
见他眼里满是关切,燕宁轻摇了摇头,“没事,一点小毛病”
对了,她还有最后的希望,万一呢!
万一,和他们说的有所出入呢!
“你来的正好,清风啊,你去帮我把有关燕云之战的资料都给我搬一下过来,包括史籍和燕卫的记档以及王府的记档,但凡有涉及的,我都想看一下”,燕宁有些急迫地说道。
阎清风蹙了蹙眉,“其实您不必如此在意的,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这一战死伤甚重,尤其当事人都下落不明,只怕史籍记录的也有偏差。若是郡主真的想知道,那位夫人不是还活着吗?属下可以把她请过来”
燕宁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还是照我说的做吧,先辛苦把所有资料都找过来给我吧,我研究一下”
他们不会懂的,燕北是她前世今生共同的信仰,而燕这个姓氏,是她愿意奉献一生守卫的荣耀。
燕宁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她活了两辈子了,现在才发现曾以为高高在上的可能满是污浊,曾以为万丈光芒的可能背藏阴暗。
那种失落与奔溃,不是说一句,这是上辈子的恩怨和她没有关系就可以轻易揭过去的,那是支撑她还能活着的,信仰啊!
北地往年一向干旱,夏天少雨,但这两天燕北似乎把这一整年的雨都下完了,连着都是瓢泼大雨。
而风来水榭的书房里头已经整整燃了两夜的灯,即使是孟月这样大心脏的,也很是担忧地在书房外头和谢明华、谢明霞她们扎堆凑着讨论。
“这都整整两天了,郡主连房门也没出过吗?”
谢明华蹙着眉头回道,“何止,连饭菜都没动一口,滴水未进”
“那就这么放任着?郡主本就娇弱,身体只怕吃不消吧,阎清风呢?”
谢明华叹了口气,“清风使去查燕归巢的事情了,我进去劝过几遍了,郡主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看书的”
“你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闭嘴,免得还吵到里头”,谢明霞持剑抱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孟月咬着手指,脑中飞快划过能用的办法,最终眼前一亮,看向谢明霞,“去搬救兵啊,王爷不是今日休沐吗?”
“可是郡主不是嘱咐过不要让外人打扰她吗”,谢明霞喃喃说道。
孟月摆了摆手,神在在地说道,“王爷,算外人?不是吧,再说了,郡主这明显钻了牛角尖儿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爷过来说两句话,比谁都有用”
谢明霞担忧地看着里头的人,咬了咬牙,跺了跺脚,最终转身向着外头跑出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谢明华随口说道,“你给秦倾世子递消息了?”
孟月沉着脸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过来,还是会怪罪他私自探听郡主的事情。
但是,连他都能看出郡主身上明显的反常,现在的她,似乎周身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整个人都被黑暗笼罩。
这应该是世子说的大事了吧,他的太阳正在被日食吞噬,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应该不算是悖逆。
“希望秦倾世子收到消息尽快赶到吧”
“你没看信里的内容?”孟月有些诧异地看向她问道。
谢明华摇了摇头,自从上次之后,孟月送出的信,郡主再也没有让拦截过,准确地说,第一次也是他们私自拦截的。
燕宁偶尔会说,她和秦倾世子只是盟友、朋友,但是,这样十成十的信任,她也从来没有给过别的人。
所以,她知道,秦倾在她心上,是有不同的位置的。
“希望秦倾世子快点过来吧”
“希望世子快点过来吧”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异口同声中都带着隐隐的期盼。
外头响起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燕宁皱了皱眉。
有些不悦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搅我吗?”,声音还有些沙哑。
“若是没有人打搅,你怕是晕死在书房也没有人发现吧”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声音很是熟悉,脚步有些沉重。
燕宁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天都黑了,勉强一笑,依稀辨认着眼前的人,突然愣了愣神,然后好像又反应过来了一般,喃喃着说道,“父亲”
就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自己的亲人,似是无助,似是依赖。
燕怀远心中大恸,自她落水后,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地喊着父王,从来没有在他身边撒过娇,趴在他肩上软软地叫父亲,而且似乎也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要么一直待在水榭里头,要么在外面跑,鲜少再到他和轻黄身边腻着了。
烛光照亮了她的脸,瞧着五官都有些消瘦了,整张脸蜡黄蜡黄的,眼窝处有些凹陷,双眼通红,看上去憔悴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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