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凌束似乎显得格外温柔，只是这温柔之中带着无尽的脆弱。

“我近日一直在想，你跟着我似乎总是受颠簸之苦。”他这一生从没有人如此走近他，他贪恋着想要把她一直带在身边，一刻都不想分开。可前去西北不比江南，这一路走来荒山险峻，路途愈发的难行，看着她依旧高昂的笑脸，他更加难受自责。

“嗯，也对，要是不认识你，只怕我现在就是在受皇上的关注之苦了。”

凌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便有些无奈，这丫头看问题总是能另辟蹊径。

看着这一轮明月，月笙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终于知道为何凌束如此悲春感秋了，算着日子，去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是他们相识的日子了。

“这么算来，我们好像相识有一年了吧？”

“一年多了。”凌束记得可是格外清晰。

这一年对他们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谁能想到当时一个逃避朝政的傻子，和一个大门不出的相府小姐，如今竟然携手站在西部的星空之下，看着满天繁星，无尽苍穹。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个礼物。”说着月笙就急匆匆的回了房，再转身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件黑色的物件，看样子好像是个衣服。

“送给你，就当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礼物吧。”月笙笑的不怀好意，摆明是在调侃他，凌束也不生气，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散了开来。

那是一件黑色斗篷，只一眼，凌束就知道这是自己的衣服，只是如今上面淡淡的飘散着一股桃花的香气。

“这是我的衣服。”他微微愣了一下，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服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你去年硬要送我的啊。”

想起那个晚上两个人都有些好笑，那个时候他们互相提防，他还因为她的不检点有些恼火。

“你还好意思说，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穿着睡袍就出来了，是怕颜大人的把柄少么？”

“还不是大半夜有人扰人清梦，这衣服你到底要是不要？”

“这本来就是我的！”让她这么一闹，凌束的心情竟然缓和了许多，竟跟她执拗了起来。

“你既然送了我就是我的了，再说这衣服如今我洗也洗过了，熏也熏过了，哪里还有你的半分痕迹，你若是不要，我送给别人也好。”说着就要伸手去抢。

“熏过了？”凌束竟将衣服递到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的确是有跟你同样的香气。”这么说着竟然又同样的靠近月笙，好似也要仔细闻闻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登徒子！”涨红着脸急着往后退后了两步，月笙真是恨不得封上他的嘴，这人怎么现在这么不正经！

“哈哈哈哈哈，真的还给我了？不留个纪念？”他到还真想拿回来，这幽幽的淡香，就如同她在自己身旁一样。

“本就一直想还给你，只是后来去了江南，回了京城又忙乱的很，到底是个忘了，这次出门特意找了出来就是为了还给你。”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缓解他不安的情绪。

“好，就当是我们的周年纪念，那我也要回赠些礼物才好。”

“不用了，我生辰的时候你已经送过了。”去年遇见他的时候也是刚刚过了生辰，如此算来她的生辰礼物就当是周年礼物好了。

今年生辰除了一套他亲手打造的珠宝之外，凌束还将暗堂的堂主令送给了她，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暗堂的人对她的尊敬又胜了三分。这么算起来她都已经算是浮宗门的真正当家人了，明暗两堂都会听命于她。

“我好久都没吹奏了，不如今夜就为你吹奏一曲吧。”也不等凌束答应，月笙已然吹起了自己的白玉埙。

曲声前半幽咽婉转，正是去年凌束在兵器铺旁吹奏的曲子，那曲子太过深刻，让月笙一听之下再难以忘怀。

只是今夜这曲子的后半段却温和舒快了很多，好似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透出了丝丝阳光，照在人的身上，那股温暖逐渐荣华了你刚刚所有的焦躁与不安。

凌束也终于明白，什么周年，什么送礼，不过都是这丫头的一面之词罢了，她已经猜到今夜的特殊，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一曲终了，月笙满怀希望的看着凌束，好像一个等待奖赏的小女孩，让他的心头涌上了慢慢的宠爱。

“谢谢。”

“我希望今后你能在任何不安的时候想到我，让我帮你分担一些你的不快，这应该也是你的父皇母后希望看到的。”

“今天是我母后的生辰，我一直不敢在他们的忌日有任何祭拜的举动，就怕会打草惊蛇，每年他们的忌日我都只能饮酒作乐或者装作痴傻的去宫里陪他们演一出戏。只有这个日子，是不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凌束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份手心的柔软，同样也填满了他心底的空洞。

“我想一定是母后在天有灵，才会将你送来我身边。”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信鬼神的人。”月笙有意调节气氛。

“遇见你之后我信了。”不然整个京城，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他的埙声，听得到那首为母后而做的曲子？她又怎么会在那一页如同月光下的精灵一般来到自己的身边。

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凌束对着漫天繁星，心中只有无限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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